【蔺靖】南风山桃
算是……童话故事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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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蔺晨是风。
从琅琊山白皑皑的山尖滑下来的风。
蔺晨滑出了好远好远，带着的一身冰雪气化成了溶溶的暖意。
像是晒过太阳了一样，暖洋洋的。
萧景琰是一朵小桃花，紧紧闭着，含了露水静静等着南风。
南风不来，怎么开花呢？
二
蔺晨从萧景琰身边擦过，蹭落了一片花萼。
景琰很疼。
风都是这样鲁莽粗心吗？
我的花萼可在你那呢呀。
蔺晨溜达了好久才察觉到怀里的一片绿。
这是谁的裙瓣呀？
三
蔺晨托了花萼四处去问。
这是你的裙瓣吗？
这是你的裙瓣吗？
他问了喇叭裙的迎春，问了白纱裙的梨花，问了粉绸裙的李花。
谁的裙瓣是绿色的呀？
绿色的裙瓣好丑啊。
浅溪边一株斜垂的树上，一个绿绿的小花苞轻声说：
是我的呀……是我的。
四
蔺晨很可怜这朵绿色的小花。
绿色的裙瓣真的不好看啊。
可以帮我穿上吗？
小花苞轻轻问着。
哦……哦，好的。
蔺晨只游走美人的衿袖，吹落美人的面纱，荡起美人的衣角。
穿衣还是第一次呢。
我，我叫蔺晨。
我叫萧景琰。
五
花萼有些破损。
蔺晨捻了一缕风，穿针给萧景琰缝了上去。
真好看。
什么？
风。
蔺晨的脸颊微微发烫。
风是绿色的了。
六
蔺晨很喜欢听小花苞萧景琰说话。
声音很轻，可是很好听。
像他在山上狂奔时听见的松涛声，沉沉的，听了能让自己心静。
小花苞也喜欢和蔺晨说话。
别人嫌弃他，蔺晨不嫌弃他。
而且，蔺晨行走的时候有风的感觉，声音里也有风的意蕴。
蔺晨笑了笑，用衣角拢住小花苞，暖暖柔柔地环着。
我本来就是风啊。
七
你知道南风在哪吗？
南风是谁？
南风就是南风。
你在等他？
嗯。等他到了，我就可以开花了。
那我陪你等南风吧。
八
蔺晨每日都要去枝头看看小花苞。
有时裹只羽翼未满的小雀，有时卷了满地落花，有时缠着空中的游丝，浮浮沉沉落在萧景琰的枝头。
下雨的时候，蔺晨携了水汽在花萼上留了露水。
天晴的时候，蔺晨又晒了一身阳光味去黏萧景琰。
有时候带了一身的酒香，熏了小花苞隐隐地泛着红色。
有时候又染了一身脂粉，呛了小花苞的枝头乱晃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。
南风迟迟不至。
九
萧景琰病了。
已经季春了，萧景琰一直不开花。
蔺晨挺着急的。
怎么会不开呢？
南风不来，怎么开花啊。
蔺晨有点讨厌南风了，他不喜欢南风。
一天挪几步，管你在哪，总会挪过来的啊。
蔺晨决定要去找南风。
十
萧景琰早间醒来时，溪水里映的是葳蕤的叶。
窣地的浅绿深绿。
身边不见了风。
他问清晨的露珠，问午间的日光，问暗夜的静水。
找不到蔺晨了……
十一
夏至蝉嘶。
霜降枫红。
立冬后，北风呼啸而来。
北风吹过萧景琰，几乎快刮落了他的那片缝上去的花萼。
萧景琰拉了拉花萼。
你见过蔺晨吗？
蔺晨是谁？
蔺晨是风，琅琊山尖的风。
南风啊早就走了，你明春再寻他吧。
十二
蔺晨，是南风啊。
萧景琰很想念他的草木味和水汽。
十三
冬至一场雪后。
萧景琰冻得花萼都枯了。
雪后的阳光灿烂，像春天的那样。
萧景琰看见了蔺晨。
是你吗？
是我。
蔺晨的声音微弱，却带着暖暖的笑意 。
十四
我的花萼又掉了。
小花苞轻轻嘟哝着。
我帮你缝上。
蔺晨抽了一丝细细的风，穿过针孔。
线太细太轻了，穿过去就断了。
落在空中，浮浮沉沉飘着。
风太小了，有点不够呀。
蔺晨笑得暖暖的。
十五
蔺晨消失得远比萧景琰想的快的多。
起先，蔺晨还能卷了些雪来冻萧景琰。
之后，还能在枝间穿梭。
再之后，蔺晨就只能伏在枝头。
蔺晨拢起残破的风，抱了抱萧景琰。
还有一个冰冰凉凉的，带了湿气的吻。
再见，小花苞。
再见。
我的南风。
再见啊。
十六
萧景琰是一朵桃花。
殷红的山桃。
他盛开在冬雪后的阳光下，蘸水而放。
莹莹的花瓣上，有一滴冰凉的露珠。